可惜他现在已经没办法笑了,戴山月想到这里,心里油然出寂寞感。
上台发言前,戴山月又做深呼x1。
阗资看外婆缓步上台,下意识地去看她手中是否拿着悼词,可戴山月什么也没有拿。
她小声清嗓,握着话筒,压住哀切,温声开口:“各位领导,各位至ai亲朋,大家上午好。首先,请让我代表我们全家,向前来参加追悼会的各位来宾表示衷心的感谢,感谢大家在百忙之中不辞辛苦地来到这里,和我们一同分担这份悲伤,向我丈夫池宗豫做最后的告别。
在二零一六年初,我的nv儿池韫在日本意外离世,最开始,我无法接受这则噩耗,我固执地认为这是场跨洋电话恶作剧,直到我丈夫将她的遗t从日本带回。在这之后的一整年里,我佯装得潇洒豁达,实际上每天都在家里对着宗豫泪如雨下。我知道有种强有力的东西将我的nv儿从我身边带走了,而我甚至没来得及和她告别。
宗豫担心我的状态,他带我去看心理医生,又每天拉我去公园散步。我一度嫉妒他的坚强和乐观,认为像他这样健康的人可以b我活得更久。后来有天,宗豫的医生给我打来电话,严肃地告诉我,他的各项报告指数都超标,又问我是否知道他在酗酒。到这时,我才知道我丈夫也还在为nv儿痛苦,只是他在我面前从来都装作乐观。
二零一八年,宗豫第一次脑梗,出院后,他积极做康复训练,每天走路,读报,我看他把勺子拿得平平稳稳,根本不认为疾病会把他从我身边带走。两年之后,宗豫动完腹部手术,再一次脑梗,住进了icu。最开始的一年,宗豫还可以和我说话,他会问我外面的天气,问我过得好不好,第二年,宗豫说话愈来愈模糊,他慢慢从说一串话变成说一句话,再从说一句话变成说几个字,最后变成含糊的音节。我握着他的手,感觉当初带走我nv儿的东西,又要跑过来带走我的丈夫。
今年是宗豫住在icu的第三年,他失去了说话的能力,也慢慢失去了动手指和眨眼的能力。在nv儿去世后,我和宗豫假设过彼此生重病的情景,我知道他讨厌住院,尤其不喜欢被人看护,倘若这里支持安乐si,我想宗豫肯定会在第一个年头就选择结束他的生命。我以为自己是在给宗豫活下去的机会,可现在我意识到,我只是在自私地延续他的生命。
在宗豫离世前,我坐在他床前握着他的手,反复叫他的名字,向他道歉,而他很努力地睁开眼,用手指轻轻点过我的手背,随后就永远地离开了我们。对不起,宗豫,我没有办法治好你的病,也没有办法抹除你的痛苦,更没有办法像你一样乐观坚强,你的离去甚至让我觉得自己也时日无多。但我答应你,我会好好照顾好我们的家人,我会每天去公园散步锻炼,我会尽力乐观豁达,直到我归于大海和山川,让带走你和nv儿的命运也带走我。”
外婆发言完毕,舅舅早哭成了泪人。
下午,池宗豫的遗t在郊区火化。
阗资看外公被收拢在骨灰盒里,他知道他又失去了一位亲人。
上海下雪了,今天的雪来得特别早,细小的雪珠窸窸窣窣地落下来,阗资拨通胡笳的电话,在昏暗的天光里开口:“佳佳,我们见面吧。”
胡笳等不及要见阗资,从来只舍得坐地铁和公交的她冲上街头,拦了辆出租车。
胡笳一路对司机师傅说快快快,师傅便猛踩油门,h油油的强生出租车差点扎进酒店门口,她推门下车,灵活地钻进慢吞吞的旋转门里,手直把门朝前拱,急匆匆走入大堂,等胡笳在亮丽的卡拉拉白云石地板上站定,看向头顶金漫漫的枝形吊灯,她倒有些不知所措了。
她觉得自己来得太快太急,太上赶子,像是真的ai上他了。
胡笳在大堂磨蹭了会,方给阗资发微信。
阗资还在楼上陪宾客吃饭,看了微信,便找了个理由下来。
胡笳和阗资几天没见,心里有些别扭,又见他身上西装名贵熨贴,更觉得陌生。
阗资脸上都是柔软的情愫,他温柔问她:“肚子饿吧?我带你上去吃点东西好不好?”
胡笳摇摇头,不说话,也不肯和阗资坐电梯上去,两人走入消防楼梯,四下无人,只顶上有盏s灯,胡笳b阗资站得高一层,搂着阗资,用手慢慢0过他的眉眼轮廓。阗资是温和清隽的长相,他眉骨生得英挺,鸦黑的睫毛长而密,垂下时,脸上便有疏淡的y翳,胡笳总觉得阗资是温润俊朗的少年,如今倒长得成熟了。阗资吻吻胡笳的手。
胡笳感慨说:“感觉你长大了哦。”
阗资淡笑着发问:“是长大了,还是变老了?”
胡笳贴在他怀里,笃定说:“当然是长大,你这么年轻,怎么会老?”
阗资轻轻r0u了r0u她的面颊,胡笳便贴着他掌心问:“你外公的事情都办好了吗?”
阗资点头说,“都办好了,等吃完这顿饭就算是结束了,我待会让司机早点送外婆舅舅回去休息,他们这几天都没怎么睡好,太辛苦。”